上了十几年的学,那种“爬半夜,起五更”的酸甜苦辣,对于嗜书如命的我来说,是无足轻重的。然而,每每提及书,即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亲切感涌上了心头,如沐春风——这便是令我魂牵梦绕、、难割难舍的读书情缘。 如果说小人书(画本)也可归为书之范畴的话,那么在我四岁时便算结识了书。小时侯,家里的生活比较艰难,母亲不得以而置我一人于家中,反锁了屋门,到外面做工去了。然而,一个人的我并不需要担心孤零。因为有炕上的那本鬼故事的小人书和我做伴呢。那时,自己虽不识字,但对画还是异常感兴趣的。要知道,鬼无论何时何地,定然是一副青面獠牙、狰狞恐怖的。害怕自是不消说了——即使如此,我却屡屡拥着小人书中的“鬼”,睡的酣畅淋漓......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,几个要好的伙伴不知从何处拣来一本“破衣褴褛”的《神雕侠侣》。因为仅有一本,所以自己虽是十二分的渴望独飨,却也只好安分守己地排队阅读了。终于等到看的时候,然而又是几分煎熬!几分幸福!煎熬是因为怕母亲知道自己“不务正业”而生气,不得以而只好东躲西藏、起早贪黑地打“游击战”了;幸福却是只要看完了一章,自己便可以合书遐想:假如我是其中之某某,那又该是如何如何——那种“胡思乱想”的“闲庭信步”,那滋味真可谓是“余音绕梁,三日而不绝”!奥妙不可言喻啊!不是只言片语所可企及的。 为了求学,刚刚吃完十三岁生日的红皮鸡蛋,我便只身一人到离家几十里路远的镇子上读初中。在背起行囊——里面有哥哥们用下来的旧书,回头与西阳下朝夕相处的亲人,日夜为伴的老屋挥手告别的一瞬间,我猛然意识到:今后,真的要与书相依为命了......大哥因脚踝受伤来镇子上住院的那年,我已经是初二的学生了。虽然马上就要考试了,但是我觉的我没有理由不去照顾那行走不便的大哥,更何况此时我有“地主之宜”呢。是夜,我便欣然地带了几本书在大哥的左右忙里忙外了。夜深了,大哥那久违了的鼾声早已震天响了起来,而我却辗转难眠——因为医院没有准备“非病人”的行李,而我又来之仓促。在自责之余,实在别无它法。那是深秋的夜啊,恼人的凉气悄然溜出来欺负人了——薄雾浓云愁永昼,瑞脑销金兽......读书,无疑是我此时此刻的最佳选择。但是又不能点灯:一是影响大哥休息;二是医院不允许。然而,走廊里的那盏昏黄的灯却好奇地从门上的玻璃斜斜地探进身来,又恰好小心翼翼地落脚在那张光秃秃的病床上——真乃“苍天有眼”,“天公作美”啊!我便索性趴在病床之上,就着一尺见方的如烛萤之光看起书来......这不比古之“头悬梁,锥刺骨,“凿壁偷光”要快哉!悠哉!乐哉!要知道那次我的成绩拿了个班级“榜眼”啊!这不正是“黄天不负有心人”吗! “月有阴晴原缺,人有悲欢离合”。苏东坡先生此言不假。世间万般莫不如此——徘徊于离愁别绪的云山雾海;踯躅于咫尺天涯的阴风冷雨。而书与我亦是难逃此劫的。 大年初四——一个多么美好祥和的又多么铭心刻骨的冬夜呀。然而一个不速之客光临了寒舍——火,一个多么光明温暖的又多么恐惧残忍的自然之物。是它,不经意间的一次放纵,让我那几年来苦心经营、日积月累的“四季书库”付之一炬...... 翌日清晨,冰冰冷冷的。远处模糊还能听见几声鞭炮和几声犬吠。默然看着那已焦头烂额的老屋,我知道,我的书之尸骸定然在其那个角落里的。偶而,零星地有残砖断瓦的几声呻吟和几声抽搐,但我的书依旧无言,依然无声......现在,我为书能做的是——用洁白的雪来掩埋那乌黑的“挚友”吧。 风吹过来了,冰冰冷冷的——那是我的书在向我告别呢。 大学期间,景况颇优,满脸菜色的我更是爱书和爱自己一样。现如今,条件尤佳,而身为人师的我就更不能懈怠于书这位老朋友了——从相识到相知,是你日夜陪伴我走过了春夏秋冬;是你见我彷徨孤寂至极,为我点亮了一盏灯! |